Pauline

兒子噎了小口葡萄莓果汁便又吐了
整桌遍地的穢物 漫在星巴克內

從甫出生的嬰兒時期
餵奶時一個呼吸不暢便噴泉般吐奶
直至現在三歲半 吃飯喝湯亦然

小蘿是個非常嬌的孩子
食慾情緒各方面都是如此


他喜歡做一些明知道我不允許的小壞事
藉以證明他在我心中的珍貴與我對他的寵溺

但我只要一撇眼
他又可憐兮兮地摟著我 嗲聲嗲氣:我想要撒嬌
然後把嘴湊上來 印上我的
發現我眉眼柔和下來 便又故態復萌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吃定自己 最對脾胃的人
我的那一位是我兒子
他模樣像我 卻遠比我精緻好看
性格比我開朗 比我聰明 比我更有邏輯
我愛他無可言喻
他的存在使我的生命在自我認知上初始有了意義

他很在意我的狀態
我流淚 他會匆匆忙忙尋覓面紙壓乾輕撫
一疊聲的偎著我說:不要哭 不要哭

我與人聊事 他會生氣我對他的分心
跺腳並摀著我的嘴:不要講話 妳不要再跟別人講話了

無論電視中 廣告上明星再奪目
問他美醜 他永遠一個答案:她不漂亮 媽媽才漂亮


比起他做的事講的話 我更看重他的心地與人品
每個禮拜日的早上
我把他的手握在掌心 齊往教會走去
經過騎機車的人 他會擔心駛快危險
有人駐足河畔 他會輕嚷小心水邊

我可以教導他英文數字 傳授知識道理
但無法複製性格良善與對人的熱情
因為那是我
長大成熟的我早已遺失或根本缺乏的東西



我常會替他生氣或遺憾
他應該長在北京老家本司胡同
讀史家小學 大了考北京四中
他生來應該嬌貴 卻平凡在新北市鎮停泊
然而隨著他的成長 我學習釋懷與自我寬恕
他如果是 他終將是
這句話也送給他的遠親表弟


我小時有很多想做的事
一直不是個太甘於女性身分的女孩
慢慢大了體悟到自己長相隨俗 才智一般
漸也放棄了多餘的想法與期盼
直到有了兒子 人生又燃起了拚搏的渴望
竭盡所能讓該是他的名正言順
讓他在外提到言及 能以母親為榮



淡水的冬天那樣的濕冷
凝滯的水氣冰封在喉
但牽著兒子小手的心比春花更燦 比夏日更暖
感謝上帝讓我跟邵立和成為彼此的牽掛依絆

某人總唸叨:妳疼兒子比女兒多
我回贈同一句話的反義予他:你偏愛女兒遠勝兒子(笑)



另外得向主獻上感謝的是
某人越來越柔軟 即使是極度緩慢
昨天凌晨我們又為老事爭執 火花一觸即發時
他說:算了 不講了 別因為這些事影響我跟妳

我有想哭的衝動 淚水卻淌不出來
過去是誰對誰錯
誰低頭誰退讓誰畏縮似乎都不再重要
如果我們其中一人 最低限度只一人便夠
能明白不該因為任何人任何事鬆開手
婚姻的河便能直往前流